第九回-《玉楼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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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若麟又朝果儿细细问了几句当时情景,心中忽然像被拨弦般地,起了一丝微微悸动。

    按常理推断,她和果儿素不相识,果儿又站角落,丝毫不曾起眼,她怎么就会立刻那么多人中发现了她,并且还朝她笑?

    他忍不住再次仔细回忆今早自己跨入中堂时第一眼捕捉到她视线时情景。与旁人听到他突然回家时生出那种惊诧不同,她……一双眼睛睁得很大,这是惊骇自然反应,做不了假,与之后她从徐邦达身后出来向自己见礼时表现判若两人。

    自己对她而言,真只是一个陌生人吗?

    徐若麟被这个突然激出想法沸腾了浑身血液,心跳得飞,恨不得立刻就能找到她问个清楚。

    只要她还记着他,哪怕她这一辈子恨他入骨,他也愿意。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自私了。这样情况下,若真爱她,应是盼她只记喜乐,忘却忧痛。但他却做不到。想到过往与她曾纠缠过一切就这样灰飞烟灭如同从来不曾发生,他怎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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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午后,东宫派执事太监便送来了太子侧妃徐青鸾给弟弟大婚赏赐。

    徐青鸾是廖氏所出长女,数年前便入了东宫。对徐邦达这个弟弟向来疼爱。此次他大婚,自然少不了贺礼。因早通过消息,所以徐家人已有准备,有条不紊迎礼谢恩,送走太监过后,徐耀祖看向徐若麟,道:“你随我到书房。”

    徐若麟目光掠过一直低眉敛目初念,转身随徐耀祖而去。

    廖氏目送那一对父子前后离开背影,目光略微带了些不。等回了房,心中意气难平,换衣裳时,惯常伺候她珍珠不小心将衣裳丝勾到了她耳上戴耳坠,拉了下耳垂,反手一个巴掌便拍了过去,斥道:“今儿这是怎么了,一个一个都要跟我过不去!”

    珍珠含泪,一边沈婆子叫她和屋里剩下丫头都出去,自己亲自服侍,低声劝道:“我晓得太太心里不痛。只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那妖精也早死了,连骨头怕都化掉没剩几根了,不就这么一个种么,何至于往心里去,把自己气着了?”

    廖氏咬牙道:“你不晓得我恨什么。这老东西,一年到头也不肯这府里露几面,那老太太又是尊活佛,难听话一句不说。偌大一个国公府,里里外外都是我撑着。我想见他,比登个天还难。这回邦达成亲,他可算回了,昨夜却就跟我说今日要回山了,多一日也不肯留,便如这府里有要吞他母大虫一般!今儿可好,你也瞧见了,他那个儿子一回,竟就不提要走了,又这般私下里嘀咕,你说我心里是什么滋味?”

    沈婆子哼道:“太太,你管老爷和他嘀咕什么,让他们说去好了,对咱们却是不会有半分不利。这几个月,金陵里为何突然多出这么多娶亲人家?还不是大家伙都瞧出来了,上头那位怕是熬不住了。只要他一去,太子那就是皇上。太子成皇上,咱们家大姑娘别不敢说,一个贵妃那是稳稳当当。就凭着大姑娘是二爷三爷亲姐姐,那个种他再能耐,又能掀出什么波浪?到时候还不是回去他那窝,叫啃冰啃个管饱!”

    廖氏被沈婆子这番话说得心中熨帖了不少,又唠了几句,忽想起一事,压低声问道:“一早忙到此刻,也没得空问。邦达昨夜和他媳妇如何?”

    沈婆子道:“一早我便问了屋里伺候翠钗,说早上榻上干干净净,丝毫儿也未沾上什么,想来……”后头没再说下去。

    廖氏面上现出愁云,叹道:“唉,邦达这孩子,打小为了他,我不知道操碎多少心。从前听太医悄悄跟我这么提,我担心不已,却想着不定是他庸医妄断,如今这样,难道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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