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箫声,梦境,无归人(6.2k)-《烛龙以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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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男人说道:“你不是凡人。”

    李成器一愣,旋即笑道:“家主大人是如何看出来的?”

    “还用看么?你是多瞧不起我?”男人冷笑。“你体内的灵脉很稳定,稳定的不像个刚刚踏上修行路的人。而且,几年前我找到过一位俱灵境的强大修士为月儿看病,他也束手无策,可你却有办法,一个只是小还天初境的小修士。”

    “家主大人您的意思是?”李成器目光一凛。

    “我猜,你得到了世所罕见的宝物机缘。”男人说是猜,语气却是肯定。

    “看你的表情,我大抵是说对了。不要惊讶,你对年轻人来说已经很稳重,可在我眼里,还是个毛头小子,藏不住什么心思。你刚才的表情其实没有变化,在我说完后,你的眼神中露出的不是惊愕,而是寒芒,怎么,是不是有一瞬间在思考让我永远闭嘴的后果和风险?”

    “小子不敢。”

    “不,你敢!”男人笃定。“不过你不用担心,无论你是否相信,我杨某一生光明磊落,不齿肮脏龌龊之事。你救了小女,我杨府……定当报答于你!我喊你到这议事堂,自然就是为了此事,说吧小子,认为月儿如何?”

    “什么?”李成器有些懵。

    “这里就我们两人,不用装傻充愣,月儿对你的感情,你看不出来么?我是在问你,月儿如何?”极其恐怖的压迫感传来,令李成器不自觉后仰。

    情感问题能说成严刑逼供的架势,这似乎就是为人父时所具备的特殊能力。

    “若是你也喜欢她,便选个良辰吉日成亲,届时,你就是下一任杨家家主。”

    “家主大人这……”

    “怎么?莫非你早已经有了婚配?”

    “这倒是没有。”

    “没有?没有的话有什么可纠结的?你不喜欢月儿,还是认为小女现在配不上你修士的身份?实不相瞒,月儿她有灵脉,相当稳定且坚固的灵脉,只要踏过这次病疾,也能入那修行路。小子,不要认为我说这么多是看上了你,是月儿她看上了你,她喜欢的,星星月亮我也要想办法给她摘下来,何况一个小还天修士。”

    “家主大人……”

    “怎么,还要推脱?”

    李成器摇头,“家主大人,您知道月儿她的病症,究竟是什么吗?”

    杨世的背脊不知不觉离开了太师椅。

    “说。”

    “她的身体羸弱不堪,生机匮乏,是因为有股极其恐怖的力量压在她的体内,或者说,压倒在她的精神上,她不堪重负,于是表现出来的此病症。这也是您耗费巨额精力也找不到任何有效方法的原因。”

    “继续。”杨世皱眉,他感受到了不对。

    “月儿她会做梦对么?而且是大部分时间,做着相同且扭曲的梦境。”李成器继续说道,“您有没有问过她,究竟梦到了什么?”

    “问过,她答不上来。就连形容都十分匮乏,只有红色,血,沙丘,还有接天的巨门,比山峦还要庞大的巨人。除此之外,她便说不上来了。回想这些的过程很痛苦,所以之后我再没有问过。”

    “她……是不是到过分界山。”

    “什么意思?”男人沉声,他拱卫这个土地,守望着那座分界山,杨府所在的古南城便是伫立于分界山南面的城市。对于这座分割了世界,永无尽头的神秘大山,世人饱含敬畏,不敢逾矩。

    “您是拱卫此地的守护者,不知您是否听说过一个传说。关于分界山的传说……”

    “够了!”男人大喝。

    “你不会想说,月儿她和那个传说有关系吧?”

    “是。”李成器点头。

    “如您所言,月儿的灵脉异常稳定,也就是说,她生来就是修行的好苗子。但这样的好苗子为什么在童年的时候没有感受过天地灵气,如今的世道,灵气虽然匮乏,却不是不存在。原因很简单,她的感知能力太强大了,她越过了灵气,感受到了分界山。这是天赋,修行至深都无法拥有的天赋。”

    “在她从未抵达过分界山的时候,她的表现并无异常,直到有一天,她成功踏足那片土地。终于,呼唤抵临。”

    “于少女的梦里,那位亦在沉眠。”李成器一字一顿。

    …………

    红木阁楼,孙氏正给少女编制着长发。

    这是久违的安宁,没有其他人,只有她们母女。

    少女享受地闭眼。

    过了许久,她睁眼张望。

    “傻丫头,还在想你那成器哥哥?”美妇人笑道。

    少女却迷茫地摇头,“娘,你有没有听到箫声?”

    孙氏抬头,凝神,除了飞鸟虫鸣,什么也没有听到。

    “娘,你没有听到么?”少女有些害怕了,这个声音,和她得病时在梦里听到的声音很像……相似到她此刻不敢细听。她害怕,害怕给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被再次夺走。她缩进母亲的怀中。

    “孩子,你到底听到什么?”孙氏也显得焦急了。

    “箫声,有人在吹着那首曲子!”耳中的音律越来越清晰,少女瞳孔猛缩,“梦里的东西……来现实找莪了……”

    “月儿!月儿!”呼唤声渐渐远去,少女的意识坠入无边黑暗,一直一直往下坠落,不知起点,没有终点。

    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吧?她想。

    黑暗中,光亮洒下。

    有人发问。

    “汝名。”

    恍惚中,她回答,“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叫……叫……杨怜月……是么?是这个名字么?”好像还有一个名字。她却已经想不起来了。

    身躯碰地的触感令她醒来。

    她失语了,因为在这种场景下,她根本无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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