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玉楼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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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国太是初念祖父老姐姐,司家二房一个庶女嫁给徐家长子,按说徐司两家也是亲戚,但第一层亲戚关系隔得远,第二层,却因了双方家族里都是无足轻重角色,加上司初香又已死,所以逢年过节,除了司国太和老伯爵还有往来,下面廖氏与初念母亲王氏及二房黄氏之间便几乎没什么走动,遑论再小一辈。故今天不止初念母亲王氏和弟弟继本,二房黄氏和初念堂兄继昌一家、堂妹初音也都过来了,想看下那个国公府病秧子嫡子到底如何。

    王氏一眼看到女儿和一个华服青年并肩而来。女儿如花似锦,那青年虽瘦弱苍白,只脸容俊美,精神焕发,与自己先前想象中病秧子完全不同,心便先放下了大半。等他们到了近前下拜,看清女儿眉眼里满含笑意,并非强作欢颜模样,心终于彻底踏实了。

    司家初念这一房虽为长,但二房叔父司寇鑫生儿育女,却比去了兄长要先,所以初念这一辈人里,论年纪,大是已经去了果儿之母,那个早年间被嫁给徐若麟庶出堂姐司初香,其次是堂兄继昌,与徐邦达同岁,已经成家了,娶妻方氏,刚得了个不满一岁儿子。初念随后,再是初念双胞胎弟弟、十五岁继本,小是堂妹,十三岁初音。此刻所有人都聚到了大房这边。徐邦达早有准备,命同来随行将见面之礼派出,出手不凡,自有大家气度。王氏觉着面上增彩自不必说,连起先暗存了笑话心理黄氏,此刻也是大失所望,面上却堆出笑,等婚夫妇相携去拜老伯爵祖父,对着王氏随口恭贺了几句,便领了人回去。

    “太太,瞧那边人脸色,笑得比哭还难看。先前背地里不知道笑话了咱们姑娘多少回,这可好了,还他们个响亮嘴巴子!”

    身边张妈替初念高兴,眉飞色舞,忍不住王氏耳边嘀咕了一句。

    王氏目送妯娌一行人背影,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忽见下人笑着来报,道舅老爷家表少爷王默凤来了。

    王氏娘家虽非金陵世家大族,只去了父亲和兄长都是经由科考出身京官。如今兄长王鄂是都察院左副都御使,类于言官。家有三个儿子,大两个都从父祖之路,考了科举,如今分别外地做官,只有小儿子默凤离经叛道,自小不爱读书。王鄂屡责无效,后也就只能听之任之了。只比起那两个正经读书做官大侄,王氏却与这小亲近。已经一年多没见他了,此刻冷不丁听到他回来消息,自然高兴,正叫人去迎,一阵脚步声来,见他已经进来了。忙过去,笑着道:“稀客,稀客!刚前些日向你爹打听你消息,说你还没回。说曹操,这曹操就到,一眨眼便回了,你爹想来要高兴了。”

    王默凤二十不到,是个健硕青年,皮肤微黑,浓眉大眼。此刻对着自己姑母见了礼,爽朗笑道:“跟姑母说实话吧,我刚回金陵,家里还不曾踏步便先投奔到姑母这里。怕回去了要被我爹用棍棒迎,先姑母这里躲几日再说。”

    王氏忍俊不禁,笑骂道:“你打小一出事就往姑母这么躲,都这么大人了,还不改这脾性!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趁早还是早些收心,听你爹话才好!”

    王默凤与王氏又笑谈了几句,四顾看了下前些日因初念出嫁布置起来还没摘下喜饰,终于问道:“姑母,家里这是什么喜事?”

    王氏笑道:“可惜你晚回了几日,要不就赶上喝你表妹喜酒了。”

    王默凤一怔,道:“表妹婚期不是定于下月吗?”

    王氏压低声道:“本是下月,只如今满城都传那话,怕万一赶上了,就要拖下去,这才提早了。正巧,今日是你表妹回门日子,刚方才与女婿一道去拜她祖父了。”

    王默凤这才恍然。沉默片刻,笑道:“这可也太巧了。没赶上表妹大婚,能凑上她回门日子也是好事。姑母,我此次回来,一是向你报下帐,二来,是带了份恭贺表妹大婚贺礼,没想到迟了。国公府玉堂金阙,我这东西不值钱,不过是泉州时购一盒子香料。只好歹也算一点心意,还望表妹莫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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