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我的审美与世界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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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妃娘娘十年前便仙去了……”

    “啊,是了,朕想起来了,那年她小产,一直郁郁寡欢,没多久便去了。”

    皇帝忽然用袖子抹了把脸,踉踉跄跄的往前走,然后一路到了上朝的大殿里,值夜宫人许是偷懒睡觉了,里头空无一人,寂静空荡,走路稍微响些都有回声。

    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皇帝三年都没来过了,他一步步的走上那九十九道玉石阶,仓皇而又失措。

    “陛下小心些。”

    吴庸搀扶着他走上去,臂弯里的灯笼一晃一晃。

    皇上愣愣的在龙椅上坐下,愣了会儿,忽然在上面站了起来,然后踩到了批阅奏折用的桌案上,他费劲抬头,堪堪能瞧见正大光明牌匾下的暗格。

    “吴庸,”

    他忽然出声,

    “朕百年后,你要昭告天下,让英王继位。”

    吴庸低低的应了,

    “是。”

    皇上缓缓从袖子里摸出玉筒,对准暗格轻轻一掷,叮铃一声轻响,竟被他扔了进去。

    “唉……”

    皇帝忽然长叹了口气,似解脱,似愧疚,似后悔,似乎还有其他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扶着桌沿颤颤巍巍的下来,吴庸连忙去扶,臂弯里的宫灯闪了闪,刷的一下熄灭了。

    所幸夜不算黑,依稀能瞧见些轮廓,皇帝步下台阶,只觉遍体生寒,他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哑声道,

    “回吧。”

    吴庸找门口的宫人要了盏新灯,搀着皇上回了寝殿,等他入睡之后,又悄悄原路返回大殿,不多时便出来了,直奔长信宫而去。

    彼时谢初云已经和陈宇直睡下,听闻吴庸有要事求见,不得不从床上起身。

    陈宇直原是抱着他的,忽觉怀里一空,迷迷糊糊的哼唧了一声,

    “干嘛去……”

    谢初云下意识屏住呼吸,又返回去拍了拍他的背,

    “我喝口水,马上回来。”

    于是陈宇直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吴庸正焦急的在书房等着,不多时谢初云就来了,他身上还穿着寝衣,只随意披了件玄色的披风,愈发显得皮肤苍白,面上是被人扰了清梦的愠怒,声音沉沉的道,

    “何事深夜来此?”

    吴庸赶紧请罪,

    “奴才该死,扰了督公休憩,只是事关重大,奴才不敢拖延。”

    说完将今日的事讲了一遍,从袖中将一件东西呈上,赫然是方才皇上扔进暗格的玉筒。

    谢初云接过来把塞子拔掉,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布帛,一目十行的看完,忽的嗤笑了一声,

    “这老东西。”

    他挥手招了身旁的近侍,耳语几句,也不知吩咐了什么,那近侍出去片刻,再回来时怀中便抱了个锦盒。

    谢初云打开,里面是一张明黄色用来书写圣旨的布帛,另还有一方玉玺,吴庸隐约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乖觉的上前磨朱砂墨。

    只见谢初云提笔,将圣旨原样照抄了一份,笔迹分毫不差,只是将“英王赵启星”五字改成了“信王赵握瑜”,末了他用玉玺在下方盖了印,吹干后塞原样进了玉筒,将东西递给吴庸。

    “拿回去,放到原位,届时老东西驾崩,你知道怎么说的。”

    “奴才省得。”

    吴庸把玉筒塞进怀里,低调的离开了。

    谢初云拉了拉滑落的披风,纤细的指节衬着玄色的衣料无端显得苍白无力,他的手握紧又松开,踟蹰片刻才入了内室。

    陈宇直睡得沉,往日俊美逼人的容貌此时少了几分侵略性,谢初云半跪在床边,慢吞吞的俯身,与他额头抵着额头,声音一板一眼的道,

    “殿下日后登基,可莫负了奴……”

    他大权在握,纵然陈宇直日后登基怀了什么不好的心思,谢初云也是不怕的,照着他以前的规矩,一剑杀了便是,再扶一个傀儡皇帝登基也没差……

    可谢初云到底不想那么做。

    陈宇直是一个难得合他眼缘,不讨厌,甚至还有些喜欢的人,若是杀了,世间还有第二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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