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张晨笑笑,坐进边上的椅子里,掏出香烟,点着,一边抽一边看着姚芬画画。 张晨看了五六分钟,突然叫道:“停,姚芬,快点停下,就这样可以了,不要再改。” 姚芬回过头来,看着他,将信将疑地问:“是吗?” “对,就这样已经完成了,不要填太满,满了就狗尾续貂了。”张晨说。 姚芬手里拿着笔,看了看自己的画,又看看张晨,再看自己的画,用笔指着画中的一处说,这里,我还想再改一下。 “不用了,来,坐下,放下笔,坐在这里坐一会,不要看自己的画。”张晨说。 姚芬走过来,在张晨边上的椅子坐下,乖乖地听张晨的话,果然不在去看自己的画,而是把头靠在了椅子背上,闭上了眼睛。 张晨站起来,走过去,把姚芬把笔,用纸擦干净了,也浸泡进了松节油里。 走回来坐下,张晨和姚芬说,你现在再睁眼看看,是不是已经很完整了。 姚芬睁开眼睛,盯着自己的画看了一会,轻轻地叹了口气,和张晨说:“好吧,你是对的。” “画画的,都以为起手很难,其实,收手更难,知道在什么时候收手,最难。”张晨说,“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也曾经陷入这样的迷失中,那就是总是收不了手,自己看着自己的画,总觉得还有遗憾,想表达得更完美,不停地去改。 “结果,越改毛病就越多,改到自己都丧气了。 “后来渐渐明白了,其实,每一幅作品,都是有遗憾的,你让达芬奇让伦勃朗或鲁本斯,看自己的作品,都是会有遗憾的,不过,他们有一个好处。” “什么好处?”姚芬问。 “那就是,他们的画,都是别人订制的,是有交货时间限制的,你从鲁本斯的很多画里,都看得出来,最后一笔落在哪里,看得出来他是急匆匆的,为什么,生意太好,业务繁忙,每一幅画,都没有充分的时间去完成它。 “都是临要交稿了,到法国的船或者马车,马上要走,没有时间了,他必须抓紧最后的时间完成。”张晨说。 姚芬轻轻地笑着:“你看画就注意这些啊?” “对。”张晨笑道,“我很容易陷进去,我看画的时候,很容易把自己就搞混成那个画家了,感觉自己在画着,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中间什么地方,反复修改了,我看鲁本斯的时候,感觉自己就是鲁本斯,看毕沙罗的时候,感觉自己就是毕沙罗。 “他们的那种开心我感觉得出来,像毕沙罗,他画着雪后的巴黎街道时,他的心情是多愉快啊,不愉快就画不出来空气那么清新的天空,我都感觉得出来,他是一边吹口哨一边画着的。 “看的多了,感受的多了以后,我也明白了,没有任何一幅作品是没有遗憾的,遗憾就是作品的组成部分,明白了这点之后,我画画的速度就快了起来,也知道在哪里收手了,姚芬,你知道我为什么画画画得很快吗?” “为什么?”姚芬问。 “我在追气。”张晨说,“中国话里,很多话是很奇妙的,比如一气呵成,气韵生动,我就是在追一气呵成的这口气,一幅作品,是有自己的节奏的,它在自己的节奏里,气韵生动,你追上这口气,一气呵成了,作品就完成了,完成的时候,也就是断气了。” 姚芬轻轻地笑了起来。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