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4 外面的世界-《奔腾年代——向南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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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能支撑任溶溶和陈雅琴坚持下去的是,日经指数一直在下跌,从技术面分析,它短期也没有反转的可能,日元兑美元,每天虽然起起落落,但总是跌的多,升的少,今天升了三四元,让她们寝食难安,但明天紧接着又会跌六七元。

    这一切,都说明多空在激烈地交锋,而多方虽然在抵抗,但信心明显不足。

    金融市场就是个信心支撑起来的市场,信心很多时候,比技术面的数据还要重要,美国非农指标每一次的发布,都会造成外汇市场的巨大波动,其实,这些数据,对美国实际的经济影响并不大,影响大的,还就是投资人的信心。

    一旦信心崩盘,整个市场就会崩盘,金融市场的大崩盘,都是由恐慌情绪带来的信心崩盘造成的。

    窥视到多方的畏手畏脚,这让她们暂时觉得心安,她们觉得,现在比她们空方更受折磨的,应该是多方,他们密切关注着市场的任何风吹草动,神经紧绷,随时都有弃守的可能。

    如果他们弃守,那就是她们乘胜追击的时候。

    每一天的日子都很漫长,对她们来说,都是凌迟,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你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虽然她们足不出户,已经很久没有走出这扇办公室的门了,但她们早就把自己的命运交了出去,交给了市场去宰割。

    甚至连老倪,在被陈雅琴拒绝了两次之后,他也没有再打电话给她,陈雅琴知道,对老倪来说,比自己更重要的是账户里的钱,我陈雅琴已经不是原来的陈雅琴,面容姣好,秀色可餐,而是一部会赚钱的机器。

    和可餐的秀色相比,她赚钱的功能,对老倪来说才更重要。

    陈雅琴隐隐约约听说,老倪好像新招了一个助理,大学生,长得很漂亮,陈雅琴当然知道老倪这是想干什么,她也忘了自己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

    有很多的消息,它们就是自己长脚长翅膀的,你哪怕足不出户,消息也会自己走到你的面前。

    每天晚上,老倪没有回柯桥的时候,陈雅琴知道,他一定是和这个助理,去了他们常去的酒店,她会坐在她坐过的位子,接受老倪的殷勤,坐在她经常坐的副驾座,回家,上了她上过无数次的床,半推半就,最后过了止损线,被彻底穿仓。

    陈雅琴甚至觉得,老倪给她和任溶溶在米市河边买了房子,就是有想支开她的意思。

    陈雅琴想到这个,心里就觉得有些悲凉,但同时也有一些的欣慰,她很愿意老倪就这样,把她忘了。

    但那是不可能的,只要她还和他的账户绑在一起,他就不可能会忘了她,而她,现在也没有和他账户松绑的可能。

    做交易的,有时候就和吸毒一样,你经历了那种波澜壮阔和生死搏杀,就再也无法回归平静。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和他在一起的,她只记得,那时候自己感觉到孤立无援,很多的人渴慕着她,但她和他们之间,总有一堵无形的墙,她不知道这墙是怎么形成的,她只觉得自己很孤独,周围的一切都在挤压着她,她已经透不过气来。

    他第一次抱着她的时候,陈雅琴清楚地记得自己想挣脱,想骂他,但她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她感到自己突然的就软绵无力,心底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响,算了算了算了,那一刻,如果有镜子,陈雅琴相信自己一定面目狰狞,她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劲。

    如果再来一次,她希望什么也没有发生,如果是那样,陈雅琴觉得自己站在这里,看着运河对面的窗户时,就不会感觉张晨是那么的遥远。

    但如果那样,她陈雅琴就连到杭城,连站在这扇窗户前的机会都没有。

    陈雅琴觉得,命运就是这么的好笑,你觉得你在做自己的时候,其实都是别人在决定你的命运,你觉得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时候,但你的手脚是被绑住的,你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就像现在,她们的身体是自由的,在这幢大楼里,她们可能是唯二不被上下班时间禁锢的人,但她们就是这样,自己把自己禁锢在这个房间里。

    很多的时候,陈雅琴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支撑到那最后的时刻,这样心情沮丧的时候,她看着对面,看着张晨的窗户,就觉得他们之间相隔得更远,一条运河,就是一条天堑,张晨是在另外的一个世界,他那里,或许波澜不惊,而自己这里,暗潮汹涌。

    陈雅琴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等待着这汹涌的波涛把自己吞噬,她想她最后注视着的,还会是运河对面的那扇窗户。

    尽管那扇窗户不为所动,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

    每一次醒来,陈雅琴感觉自己,都会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栗,耳朵静听一会,然后才睁开眼睛,她看到马丽或者宝珍或者徐爱娟,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这才松一口气。

    既然最黑暗的时刻久久都不肯降临,那就来一个好日子如何?这一切,总要有一个了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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